小姐姐与金主

“群里有需要援交的吗,一次八千,没有我待会再问一遍。”

“我需要先看照片,私聊。”

这是一个小姐姐与小哥哥之间在群聊中的对话。

有一些小姐姐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,却会在群名片上备注“我是颜控”、“私包发图(即私聊给红包发图)”、“接单”等字样。而一些小哥哥则会在群名片上备注“妹子请小窗”、“有胸私聊”、“萝莉私我价钱好说地址不限”、“可长期”等信息。

“要真有人给你大把的钱,谁会拒绝呢?”在群聊中谈到援交话题的时候,一位小姐姐说:“除了起死回生这种东西,好像没啥事是毛爷爷(钱)办不到的。”

只要钱给的足够多,这些小姐姐们似乎并不介意利用自己的身体挣钱。实际上,这些援交活动报价高的可以达到上万元,低的则可能是数百元,评判标准则往往是按照小姐姐的心情来决定。他们说,相比起挣钱,看对眼才是关键,如果有温柔体贴的金主小哥哥来“包养”他们的话,那就更好了。

从这些小姐姐、小哥哥的言谈举止,以及在交流过程中透露的个人信息来看,小姐姐们大多是中学、大学的在校学生,而小哥哥们则主要是以上班族、生意人,以及出于猎奇的心态进群围观的学生。

关于家人

“我家里一个福字都没有。”

在春节到来的前两天,当群聊中聊到“敬业福”的时候,一位小姐姐这样说道。这是在记者长达一个月的潜伏观察的过程中,所听到的唯一一次关于“家人”的对话。

这位小姐姐在群里说,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,现在与后妈住在一起。然而,她和后妈的关系和陌生人都不如,甚至时常起冲突。

她说,没到十八岁之前,这种冲突还是减少比较好,只要她没死,就一定能看到她后妈老得走不动路的时候。

说出这些话的小姐姐是某cos援交群的管理员之一,她自称自己只有14岁。除了她之外,还有另外几位小姐姐也在群聊中讲述了自己类似的经历——父母不和、家庭破碎,在学校里被同学称作“野孩子”,是家长、老师、同学眼里的“问题学生”。

有小哥哥劝解道,还是要好好读书,学历对女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。

在短暂的沉默之后,另一位小姐姐以“都是过去的事了”为由,岔开了这个话题。

相比起谈论家庭以及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所带来的“痛苦”和“不堪”,ACG相关的话题显然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快乐。

争议

在知乎《中国ACG圈子里都有哪些惊人内幕?》这个问题下,有多个回答也因为“援交”的现象而争论了起来。

有人说,这些乱象只能算是一个小概率事件,我们并不能以偏概全,而将ACG、二次元、cosplay这些圈子一杆子打死,更多的小伙伴仍然是那群有爱的人。

也有人说,在商业化的浪潮下,市场虽然获得了蓬勃的发展,但是二次元世界最初的情怀早已被商业所吞没,所谓的ACG早已变了味道。出现“援交”这些乱象的原因,正是由于圈子正在不断扩大所造成的。

也许,关于“援交”现象出现的原因,恐怕没人能给出一个正确且客观的答案。

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,“援交”现象的出现,归根结底仍然是一个涉及到家庭、教育、文化环境的综合性社会问题,这需要我们中国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才能够解决。

从ACGx的记者近距离观察接触到的情况看,相比起社会大众所认知的性工作者,这些提供“援交”服务的小姐姐们其实并非是将其作为谋生的手段,他们在赚取“零花钱”的同时,也更注重个人的情感诉求。

如果我们抛开“二次元”这个外在属性的话,在互联网上的一些知名社区、社交平台上,甚至近些年来被主流媒体爆光的“驴友混帐”,“搭车穷游”等新闻,当事人的动机和本质,其实与“援交”也没有太大差别。

如果我们抛开“援交”所带来的负面印象,这些小姐姐、小哥哥其实就是一群普普通通,并深爱二次元文化的年轻人。ACG对于他们而言,只是精神上的避风港罢了。

而对于二次元领域,乃至整个文创行业的从业者来说,我们更应该反思:在一个又一个的IP及文创项目创造经济价值的同时,我们应当通过这些文化产品向年轻用户传达怎样的人生观与价值观,而我们的肩上,又需要肩负起怎样的社会责任与担当呢?

后记

所谓“援交”,即“援助交际”(Enjo Kosai),最初源于日本,后也影响到了韩国、中国香港、中国台湾等国家和地区。台湾内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是这样定义援交的:“少女(特别是尚未走向社会的‘女中学生’)接受成年男子的‘援助’,包括金钱、服装、饰品和食物等物质享受;成年男子接受少女的‘援助’——性的奉献。”

而在中国内地,“援交”的定义已经发生了一定的改变,提供“援交服务”的不仅仅是少女,还出现了女装少年以及跨性别者。其中不乏一些95后、00后的未成年人在参与。

就在这篇文章发稿前两天,前文中提到的1200人“cos援交群”已经因涉及相关违规条例,被永久封停。但其他几个人数较少的“cos援交群”,仍然在继续运转中。